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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晚来雪》50-60(第7/12页)
他的小?狸花猫甩着尾巴站在院子门口,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, 他走到院门口,胖乎乎的猫就喵喵叫了两声, 头也不回地往街上走了。
“湛华,湛华回来,你去哪儿啊?”季怀站在门口喊。
外面全是逞勇斗狠会打架的野猫,他的小?狸花连被子都只喜欢睡蓬松柔软的, 鱼肉都要?他择干净刺才肯下嘴,出去一只猫可怎么活。
季怀在梦里忧心忡忡,醒来后怅然若失,那股不舍和难过还停留在心间久久不散,他习惯性地往枕头边上一摸, 摸了个空。
因为找猫他不得不推迟了十来天, 最后他在隔了三条街的水沟里发现了小?狸花的尸体。
“吃了耗子药吧,陈屠户家?里之前闹老鼠,他沿街和屋子撒了好几圈。”
季怀那天应该是喝醉了,窗户没关严实, 小?猫好奇心重,自己跑了出去。
季怀把小?猫埋在了城外的梨花树底下。
他不怎么信鬼神?之说?,但还是忍不住希望小?猫能再?托生个好人家?,别再?碰到像他这么不靠谱的主人。
又?或者他给小?猫起的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太吉利。
季怀的命里也许真的留不住湛华。
他沿着微濉河一路打马向南,在离晚来城不远的一座小?城准备修整两天歇一歇。
城里碰上了个小?乞丐,饿得皮包骨头,他便给了一些银两,让小?姑娘吃上几顿饱饭。
谁知那小?姑娘非要?报恩。
“那你便帮我找个人吧。”季怀说?:“一个叫湛华的和尚,你帮我去打听打听。”
小?姑娘开心地答应了下来。
实际上季怀已经不抱希望了。
晚来城和附近的城池已经被搜查了好多遍,一遍一遍全是无?功而返。
小?姑娘舔着糖葫芦问他湛华多大。
“二?十多……现在应该三十多岁吧,他很显年轻。”季怀有些不确定地说?。
他只见过二?十出头的湛华,如今已经快记不清湛华的模样了。
这是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情,甚至比找不到湛华这件事情本身更?让季怀赶到难过。
他不知道?自己一个人还能撑多久。
他以为自己足够豁达,但实际上拿不起,也放不下。
小?姑娘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说?着,“……记得去晚、晚什么城去找季怀。”
“晚来城。”季怀说?。
“知道?啦!”小?姑娘开心地离开了。
季怀靠在石阶上,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,耷拉着眼?皮望着远处的微濉河。
第十一年的春天,他还是没有找到湛华。
他们当年也是在暮春相识。
他晒了一会儿太阳,起身打算去解系在柳树上的缰绳,转过身正?好看见台阶后面破败的古老道?观。
跟小?乞丐说?了这么会话他都没注意。
季怀愣愣地看着道?观半晌,从袖子里摸出来了三枚铜钱,这是刚才小?姑娘非要?还给他的。
他走进去,将?铜钱放进了破败的功德箱里。
许了一个也许永远都实现不了的愿望。
他转身离开,牵着马慢悠悠地朝晚来城走去。
57.缘分
晚来城比十年前繁华了不知道?多少倍。
季怀牵着马停在了季府门口。
当年在石源城义庄之?乱后, 季瑜不知所踪,后来赵岐用季怀的?名字从季家封他做端康王,没少给季家好处, 起码他大哥季延在朝堂上平步青云, 两个双胞胎季涓和?季濂做了皇商, 如今虽不必京城那一支,但也不遑多让。
谁都知道?季家背后有端康王撑着腰,而端康王的?背后就是?皇帝。
但这十多年来,季怀从未回过季府。
按着赵岐原本的?意思, 本来是?想替他把季家给收拾掉斩草除根,但是?他自小在这里长大, 而这里本该是?湛华原本的?家。
就算湛华不在乎,他也在乎。
他喊了二十多年母亲的?人, 是?湛华的?生母,叫了二十多年的?兄长,是?湛华的?亲兄弟。
他们可能是?这世上唯一可以让季怀找到湛华痕迹的?人。
季怀犹豫了半晌,从怀里掏出了名帖递给了门房。
门房还是?十多年的?那个人, 但似乎没认出他来,大概以为?他是?哪个来打秋风的?落魄亲戚,态度冷淡得很。
季怀也不在意,坐在台阶上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?行人。
“七公?子!?”那门房突然折而复返,惊疑不定?地看着他。
季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 没有否认。
“七公?子!真的?是?您!”门房顿时老泪纵横, 想上前认又?不敢认。
季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?冒昧,他这会儿还穿着那身有些?破旧的?灰袍子,十几?天没刮过胡子,整个人邋里邋遢, 他该收拾一下再来登门拜访的?。
“哎,算了。”季怀笑道?:“我改天再来吧,别去通传了。”
“七公?子!”门房拽着他不肯放手?,红着眼睛说:“您回家哪里用得着通传,快进来!”
这门房生得人高马大,季怀一时竟没有挣开他,糊里糊涂地失了先机。
“七公?子回来啦!快去告诉大奶奶和?四少爷五少爷!”那门房扯着嗓子喊,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。
季怀突然想转身就跑。
但他还是?走到了前厅。
这地方对?他来说熟悉又?陌生,他记忆中第一次见到湛华是?在这里,他甚至还能想起当时窗户外面绚丽的?景色。
季大奶奶苍老了许多,让季怀几?乎没敢认,不过对?她来说季怀也是?如此,她脸上惊愕的?神情久久没有收回去。
倒是?季涓和?季濂对?他客气了许多,恭恭敬敬地喊王爷对?他行礼,季怀在季大奶奶要跪的?时候搀住了她。
这么多年过去,当初季怀心中那些?怨怼和?愤懑不甘早就消失不见,知晓内情之?后,反而生出许多愧疚。
设身处地的?想,他顶了湛华的?身份,要了湛华的?性命,对?着这样?一个孩子,季大奶奶又?如何能心平气和?地相处。
如今皇权在上,她为?了季家和?其他人又?不得不低头求全,季怀自然明白,所以从未再出现在他们面前。
如今再见,生疏而怅然。
“我……”季怀如坐针毡,将手?中的?一枚玉牌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,“这是?季家的?玉牌,当年走得着急,今天正?好有空——”
季怀一边说一边懊恼,觉得自己胡扯出来的?理由简直惨不忍睹。
季大奶奶将玉牌拿进了手?里,仔细看了半晌才道?:“这玉牌是?当年季瑜亲手?给阿怀刻的?,从他出生起便一直贴身放着。”
有一瞬间,季怀甚至想立刻将这块牌子抢回来——他之?前并不知道?这是?湛华小时候戴过的?玉牌。
但是?季大奶奶抱着玉牌一个劲地掉眼泪,他又?于心不忍。
季怀有些?坐不下去,正?准备起身告辞,却听季大奶奶喃喃道?:“……怎么瘦了这么多?王爷不好做吗?”
季怀愣了半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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