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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六州歌头》40-50(第3/23页)
后的嫡亲外孙,先乐阳长公主之子,忠义侯嬴晅。
在整个宣京城里,哪怕四姓八望的子弟齐聚,以他的身份,依旧尊贵无极。
众人纷纷看去。
一匹纯黑的骏马飞驰而来,马身高大,长鬃猎猎,威风无匹。
其上端坐一身材高大的青年,奔行中仍姿态英挺,似如一座平地拔起的孤峰。一身玄色的宽袍大袖随风涌动,交领未扣,露出半片蜜色胸膛。他未戴冠,额前两缕长鬓与随意系在脑后的一把长发如卷云飞移。
“愣着干什么?发球!”
人未到,声先至。
裁判回过神,立即抛出小球,一不注意力气过大,小球乘风飞向远处。
顾莲子一抖缰绳,催马追球,“淳懿!你什么意思!”
“打球啊。”嬴淳懿拿过守吏双手高举多时的球杖,眨眼间奔到中场。
他随手向下拖着球杖,杖头竟不能触地。对准滚动的小球一杖划了个半圆,“簌”地将球击向红方球门。
秦幼合恰好在自家半场,立时喝马去截球。
“莲子!你发什么楞!看球!”
顾莲子咬牙等传球。
然而贺今行快他一步,放了缰绳,双手执杖,在空中就将球怼了回去。
他用了十成力气,找了最精巧的角度,皮质的充气小球如利箭一般飞射而去。
秦幼合刚放下球杖,就见球被打回来,“唰”地从他身前飞过,飞进球门洞,打在了其后的石壁上。
“嘭地一声,炸裂成几瓣。
“这……”他瞪圆了双眼。
“贺!今!行!”
顾莲子瞬间暴怒,躯体里传承自先祖的好斗血脉立刻苏醒。
他勒马冲向贺今行。
“发什么疯!”嬴淳懿一按马背,飞身而起,半道将顾莲子提溜下马。
“为什么?”顾莲子仍在暴怒中,狠狠将球杖掷于地,大吼道:“贺灵朝骗我,你也要骗我!”
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。”嬴淳懿冷声道,“因输球而不忿,甚至欲动武,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人书,学了多少道理,你还有脸了?”
“我……”顾莲子听了前半句,怒气便降下来,听完后半句,气势顿弱,但仍恨声说:“我们最先认识的,你们怎么能为别人说话、为别人做事。”
“我要是为他说话,何必管你?”后者见他低头,转身招来自己的爱马。
“一筹了结,散了吧。”
小侯爷说散,众人正好也没了再打下去的兴致。
秦幼合自觉今日还算开心,便做庄请大家去飞还楼。
晏尘水一听便眼睛一亮,马球打不打的他无所谓,有好吃的可不能错过。
谁知贺今行却婉言谢绝,他顿时有些纠结。
前者笑道:“你不是说过,飞还楼的酒席能白吃你一定要吃么?我还有别的事,你不去咱俩也不能一起回家,所以,去吧。”
晏尘水:“那晚上见?”
“好。”
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城。
贺今行缀在最后,有意地放慢速度,拉开距离。
直至一点儿马蹄声也听不见了,他调转马头,悠悠走上了怀王山。
暖日渐渐移向西天,却不见晚霞。越往上,天空越加澄澈如碧石。
一点冷意点上额头,他抬头看去,漫天白絮轻扬。
下雪了。
马儿行至山头,不再前行,低头努力去舔石缝儿间的小草。
他未下马,听另一条山路上马蹄哒哒,直至纯黑的骏马在他身边驻立。
“阿已。”嬴淳懿叫他,待他偏头,才递出一卷黄纸,“贺你生辰。”
他接过,打开来,拿走夹在其间的玉珏,再看纸上一笔一划,皆是经文。
“多谢。”
对话到此结束。
四年未见,亦不需多言。
两人并肩遥望远方。
远处苍山负雪,山下石陵恢宏。
贺今行吹燃一张火折子,点燃那卷经书,火舌快要舐到手指,他便放手。
小雪渐密。
山风如泣如诉,卷着尚未燃尽的火焰与飞灰飘向对岸的皇陵。
第042章 三十九
是夜, 晏尘水轻轻推开家门,院子里月光清幽,三面屋子都点着灯。
他到正房窗下向他爹小声打了个招呼, 才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贺今行正在灯下翻看厚厚的法典。
“你还真看下去了, 怎么样, 是不是很有意思?”他把带回来的油纸包放到桌上, 凑过去看了一眼书页。
“哀哀父母,生我劬劳,子女赡养父母天经地义。不孝乃十恶不赦之大罪, 鞭笞流放可不算重。”
“百善孝为先,这不必质疑, 我有疑惑的是这里。”贺今行两指划过一段文字, “子女控告亲长,奴婢控告主家,不论对错,告者先加罪一等。”
他无意识地拧着眉,“一般来说,无冤屈不见官, 告者选择上官府就是因为自身受到了损害,要借助官府的力量来申冤解屈。然而有这条律例在, 告者与被告者若是父子或主仆的关系, 该如何申冤?”
“古有亲亲相隐、非公室告勿听,现今能允准父子主仆对簿公堂,已是进步。”
晏尘水拖来一把椅子, 坐下说:“父为子纲, 主为臣纲,若任由父主被告, 纲常何在,父主威严何在?而且一般来说,没有子女会和爹娘过不去,也没有奴婢要和主子过不去。”
贺今行抬头看他,“律法为基,纲常在上,个人的威严岂能大过律法?”
“这不是一个人的事。”晏尘水想了想,边说边拆油纸包,“很多人,包括你我,都会为人父母甚至为人主。这一条维护的是所有人的威严。”
他说完把拆开的纸包推过去,“尝尝,我运气好,排到了最后一单。”
贺今行拿起一块点心,发现是之前买柿饼的那一家铺子,和飞还楼隔了几条街。
“不是秦幼合请吃饭么,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
“吃完就回呗,他们要继续玩儿,我懒得去。”晏尘水也拿了点心吃起来,他吃东西一贯认真,哪怕速度再快也是细嚼慢咽。
两人一时无话。
贺今行吃完,倒了两杯茶,递一杯给晏尘水,说起今日下午惊马的事,“不知道双楼怎么样了,还有另一位。”
后者眨巴眨巴眼睛,说:“有啥可担心的,又没缺胳膊断腿儿,这么多仆从护送回家,而且陆夫人妙手仁心,比普通大夫更甚一筹,过几天他俩又是活蹦乱跳一条好汉。倒是你,我才想起陆衍真是不是还打了你一棍?他骑术本来就差,还非得来打马球……你现在如何?”
“我没事,先前沐浴时抹过药了。”贺今行说着继续看法典。
“那就好,男子汉受点小伤不算什么。”晏尘水把剩下的点心都吃完了,才起身去找衣物,他一面翻着衣柜一面说:“其实我这么早回来主要是因为我爹,他不喜欢我和这些‘狐朋狗友’混得过深。虽然他从来不说,但我知道。为了让他知道我心里有数,我就得在他睡前回来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干脆顺应晏大人的意思,不与他们来往呢?”
“为什么要完全按我爹的意思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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