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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太子殿下今天又在装瞎吗》1、心病(第2/2页)
入仕途,非但他自己,就连炎华也要有灭顶之灾。
    好家伙,拯救天下苍生,深深打动老赵大人,于是软硬兼施,无所不用其极。
    赵煜才终于屈服在老爹的淫威之下。
    但自为官起,他就没在皇城根儿当过一日差,哪里有外派的差事,他便往哪里请缨。
    一晃小十年过,直到他爹辞官回家看书养生了,父子二人愣是没在都城里做过一日同僚。
    直到上个月,刑部的老尚书病重身故。
    赵煜身在外阜,手里还有查到一半的案子,突然被举荐入都城补任——即日动身,不得延误。
    一纸诏书下,容不得他反对。
    赵大人只得感叹:自己从来都是被困在围栏里的猪,却总幻想能海阔天空。
    天子脚下,党派之争尤为严重,他打心眼里觉得厌烦,见那幕僚咄咄逼人,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拒不站队,道:“先生说得对,又不全对。”
    “愿闻其详。”幕僚装模作样。
    赵煜长了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,不笑的时候像两片柳叶藏锋,眼尾微微向上吊着,笑起来又如弯月般温柔。
    单看这双眼睛,就不像个顺毛驴。
    果不其然,他朗声答:“天下,是沈家的天下,但能继承大统之人,可并非只有太子一人。”
    换言之,大皇子薨逝,肃王也离皇位更近了一步。
    话没错。
    旁边一直看热闹的诸臣听得一缩脖子——不愧是前右丞相的公子,话茬子是真硬。
    幕僚脸上挂不住,拍桌子喝道:“你大胆!”
    他激动起来,不管不顾,文人袍袖宽大,把桌上一只酒杯扫在地上,“嚓——”一声脆响,摔了个稀碎。
    这下,赵煜的容忍终于也顶到临界值,他赶路乏得紧,觉睡不好,心里便有一股无名火。
    眼看火顶到脑门子,脸上带出怒意来,刚想叫肃王好好约束手下人。
    便听门口又有人道:“一大早的,怎么炸药味儿这么重,孤看不见,可闻着……呛鼻子呢。”说着,还抬手在鼻子前面装模作样的挥了几下。
    屋里不乏三法司总捕这样的高手,但门口这人好像在众目睽睽之下,凭空就出现了。
    他身形高挑潇洒,披着一袭深灰色锦袍,闲散的斜倚在门框上。
    再细看这人的面容,俊朗清雅,脸颊线条刚柔适度,鼻梁直挺,高一分强戾,矮一分糜颓;分明的唇线勾勒出双唇的弧度,一切都恰到好处,只是……
    一袭黑纱,遮了眼——他看不见。
    众人见这人,纷纷下拜道:“太子殿下安。”
    肃王也向他含笑拱了手,道:“澈儿怎么也来了。”
    唯独赵煜,木噔噔的愣在原地,全没了刚才马上就要火山爆发的气势,好像被一道雷从头劈到脚。
    他直愣愣的看着太子,大脑迅速的缺氧,让他的耳朵像被封了一层薄膜,能清楚的听见自己慌乱不堪的心跳声,通过皮肉骨头传导过来。
    心跳声被不断放大,越来越快,快到他呼吸都滞涩起来。
    这便是赵煜的心病。
    他记得上辈子的事情,即便模糊不甚清晰。
    年幼不更事时,与母亲说过几次,在被府医灌下几碗苦药之后,他决定闭嘴;
    长大了偷偷去查阅炎华国的史事记档,惊而发现,自己记忆里的片段,与三百年前的一段过往惊人的一致。
    那一世,他是炎华的王爷,身陷皇室浩劫乱战。
    大火在宫殿里烧红了半边天,眼看他拥护的皇子即将登位,他自己却被昔日的莫逆之交背刺一剑……
    背叛,是被刻进骨子里的伤痛。
    许是痛得深了,沁进灵魂里,喝下孟婆汤许也忘不掉。
    于是,赵煜总是想着远离都城这个随时会被裹进争斗的烂泥塘。
    可终归,他还是回来了。
    那名背叛他的莫逆之交,如今就正站在他面前,即便对方遮了眼,但只看身形仪态,他就能确定。
    太子沈澈,就是那个人。
    赵煜恍惚。
    觉得后心处突然剧痛,身体被冰冷利刃穿透的感觉像是从尘封已久的坟墓里被挖出来,重新堆砌在他身上。
    他身旁的同僚见他不对劲,拽了他衣袖一下。
    赵煜这才恍如隔世的反应过来,自己失态了。
    正要俯身下拜,却听太子沈澈道:“赵大人舟车劳顿,还没洗去风尘,就前来办案,太辛苦了,不必拘礼。”
    说完,这瞎子就像能看见路一般,精准的绕过地上所有阻碍,走到大皇子尸身前,向兄长肃穆一礼。
    而后,他转到赵煜近前:“听闻赵大人多年来,游刃于数个地方衙门,查探案情自有一套,不知如今,有何见解?”
    话音还飘在半空,大皇子陈尸的香榻后面,突然闪出来一个人。
    床榻的脊背几乎是贴着墙的,上面拢着好几层厚重的锦绒搭子,没人料到,那么窄小的地方能藏下一个人。
    这人现身,手中寒光一闪。
    匕首向太子肩头推过来,但他脚下却不停,直奔窗子冲去,大有一跃而下之势。
    赵煜脑子刚被雷劈完,多少有点心不在焉。
    见太子瞎着眼睛,直接忘了这瞎子刚才悄无声息的出现,又走路辩位极准的本事。
    下意识就去拉他手臂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沈澈正想以擒拿手法去夺黑衣人手上的匕首。
    猝不及防被赵煜往后拉了个趔趄。
    赵煜随手在腰间一摸,两枚铜钱向那黑衣人甩过去,一枚打空,另一枚正中他左膝。
    但那人明显颇有逃跑的觉悟——只要没死,就得快跑,生命不息,跑路不止。
    终于是忍着腿上剧痛自窗户冲出去,一跃而下。
    再看被赵煜“拉了偏手”的沈澈,趔趄着,往赵煜怀里摔过来。
    眼看非要一下重重砸在赵煜身上,他拌蒜的脚,就突然利索起来,也不知用得什么灵巧步伐,快得几乎看不清晰。
    人在赵煜身上一贴,顺势在他腰里搭扶借力。
    带着赵煜转了半个圈,二人稳住身形。
    赵煜腰身一晃,自椎骨发力,柔中带韧的泥鳅一样挣脱沈澈的圈扶。
    沈澈也就不轻不重的在对方腰间一送,向赵煜微欠身,颇为有礼的道:“多谢赵大人出手相救,孤失礼了。”
    二人一套乌龙的组合拳打得行云流水,默契十分。
    赵煜站定,看向对方,只觉得他嘴角微微往上挑着,歉意半点没有,得意倒是不少……
    毕竟出了乱子,屋里有几人同时要自窗子一跃而出,去追那黑衣人。
    还有人呼喝道:“快!快去通知封街,挨家挨户的查!”
    赵煜的恍惚瞬间被拽回神。
    他不再看眼前这位和他冤冤相报、天长地久的主儿,轻咳一声,朗声道:“且慢。”
    众人诧异的目光中,赵煜继续道:“那人还在楼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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