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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讯,喜不自胜,待公主满月之际,便迫不及待地立下了储位诏书。

    然而,新生的啼哭,总伴随着一缕年华悄然老去。齐翁年事已高,诸事力不从心,无奈之下,只能请辞致仕。凤帝心痛之余,病情愈发沉重。

    自此,乌宛白水涨船高,不仅得了帝令,有持印之权,亦可替凤帝决策大小庶务。

    此时,朝臣之间暗流涌动,对乌宛白的权势渐生不满,而西川王的声望却在不知不觉中节节攀升。

    朝堂之上,乌、西两派之争悄然兴起,暗潮汹涌。

    这日,柳文澜刚走出紫宸殿,君后便提着羹汤缓缓踏入。看着凤帝日渐消瘦的脸,柳叶眸瞬间红透,如同初绽的红梅。

    裴源无奈轻叹,手指微勾,君后方才起身行至榻前跪坐,轻声道:“陛下。”

    裴源咳了几声,才无力道:“哭什么?是有人欺负你吗?”

    羽扇将汤盅小心翼翼放置在凤帝面前,摇着头低声说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凤帝轻声道:“嗯,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羽扇掀开盖子,羊排的鲜味瞬间扑鼻而来。羽扇拿起羹勺,轻轻吹凉,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凤帝嘴边。凤帝浅饮了一口,便止不住地咳嗽,最后竟咳出一口鲜血来。

    羽扇惊慌不已,瞬间又蒙上了一层薄雾般的水汽,紧张道:“陛下。”

    裴源扶着胸口,微微喘息,良久才缓缓道:“日后不必做这些事。”

    “可除了这些,臣不会做别的。”羽扇微微颔首,拭去眼泪,无不温柔:“而且臣听闻,他也常煲汤给陛下喝。臣只是想让陛下开心。”

    裴源凝神片刻后,才轻声开口:“他如何做,是他的事;你不必事事都学,只做你喜欢的事就好。”

    羽扇面纱下的脸颊微微泛红,声音细若蚊蝇:“可是伺候陛下开心,就是臣喜欢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伺候人有什么值得开心的?”裴源说着,随手从床案上取了两本书递给他:“异志怪谈,也算有趣,拿回去打发光阴吧。”

    羽扇双手接过,沉吟片刻道:“臣愚钝,勉强识得几个字,恐辜负陛下美意。”

    裴源道:“那就让宫里人读给你听。”

    羽扇又道:“若宫里人也读不懂呢?”

    裴源微微蹙眉,无奈轻叹:“那就来问朕,这个答案可满意了?”

    羽扇慌乱垂眸:“都怪臣愚笨,又惹陛下生气了,陛下恕罪。”

    裴源静静凝视着他的眉眼,终是忍不住伸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,数息后方道:“朕没有怪你,只是朕身体日渐衰弱,怕哪一日离开了人世,你无安身立命的本事。”

    羽扇急道:“陛下正值壮年,何以说这样的话?”

    裴源无力地笑了笑:“回去想想喜欢做什么,想到了告诉朕。”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,温柔道: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羽扇缓缓退下,很快,偌大的紫宸殿便只剩下凤帝一人,气喘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。许久,气喘声渐弱,一直侧卧休憩的裴源忽而睁开眼,侧身下了榻,扶着墙,一步一步走出外殿,打开了通往栖梧宫的地道。

    地道阴冷,裴源行了一段路,便觉得背脊阴寒。终至尽头,脚步声引来了男子的注意。庄与之一见是裴源,忙起身过来搀扶。

    裴源方一入座,栖梧宫的殿门也随之开启。两人默不作声,眼见羽扇解下面纱后,直奔半身镜前,细致地整理面容衣衫,神色骄矜,哪里还有刚刚在面对凤帝时的怯懦娇羞。这时,他顺着镜面的反照,看到了内殿久候的男子。

    柳叶眸微微蹙起,似有不悦:“不是说了,白日里不要过来!”

    男子自顾斟茶,闻言,眼皮都未抬一下,只淡淡问道:“她的身体如何?”

    羽扇翻了个白眼,扭着水蛇腰,摇摇晃晃地步入内殿,懒懒侧卧在方台上,轻声道:“恐怕活不过中秋了。”他言罢轻叹一声:“初见她时,何其惊艳;而今瘦骨嶙峋,成了一张皮,当真是可惜。”

    裴源:“……”

    裴源下意识地摸了摸凹陷的脸颊,分明还有肉好不好,怎么就成一张皮了?

    男子放下茶杯,语气轻蔑:“可惜什么?”他抬眸瞥了羽扇一眼,讥讽道:“莫不是幻想着她能召你侍寝,让你成为宠君?”

    羽扇似是不在意他的态度,轻笑道:“她若不宠我,难道会宠你?”他撑着起身,端起一杯茶,悠然道:“你倒是想,可惜啊,没生我这一对柳叶眸,所以如今连得她召见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柳玉书嘴角微勾,声音却透着寒意:“正因如此,你才更要警醒一些。别怪我没提醒你,勿要被假象蒙骗,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!”

    羽扇冷哼一声,唇边笑意略带嘲讽:“哪里不简单?依我看,也不过如此。除了那张倾城之貌与尊贵身份,并无半分超脱之处。若真要说有何不同,便是她性情稍显冷淡,不解风情罢了。”

    柳玉书冷哼一声,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:“那是因为你未曾见过她从前的模样……”

    “行了行了,她从前寡情薄义、猜忌刻薄,这话你已反复提及多次,我耳朵都快生茧了。”羽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,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顿,又道:“装病三五日或许容易,但装病一年?绝无可能!我隔三岔五便往紫宸殿跑,亲眼见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她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,我岂能分辨不出?你与其操心我,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。我今日去时,恰见柳文澜奉命入宫,便留心多听了片刻。”

    柳玉书一愣:“她们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羽扇微微耸肩,语气轻描淡写:“没太听真切,只隐约听到了‘魏如松’三个字。”

    柳玉书的面色一变。

    羽扇见状,淡淡道:“你也不必过于忧心,她如今已是秋后的蚂蚱,蹦跶不了几日了。只是将死之人多有执念,常欲将未解之事,求个真相出来。”

    柳玉书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裴源也默默起身,被庄与之扶着一同出了地道。

    刚过立秋,晌午时分,日头依旧毒辣。裴源坐在窗下,任由阳光洒在身上,庄与之端着一碗汤药走过来。见女子眉头紧蹙,一脸抗拒,庄与之干脆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:“中秋将至,陛下这般模样,恐令诸臣不安。”

    裴源依旧蹙眉,思量片刻后,夺下他手中的碗,一饮而尽。强烈的苦涩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,连随后入口的水都显得格外甘甜。

    庄与之这才落座在她身旁,低声问道:“陛下今日召了柳文澜?”

    日头将男子的发丝耀出了淡淡光晕,裴源忍不住勾了一缕在手里缠弄。闻言,她回道:“柳文澜、傅泽惠与魏如松,三人是昔日同窗,一同参加科举,一同博得功名。后来,柳文澜在太学任职,而傅泽惠与魏如松则为秘书监的小吏。傅泽惠此人圆滑,深谙人情世故,凭借上峰的几句提点,对文渊阁那场大火早有预料。担心事情生变,她未将此事告知任何人,包括她的好友魏如松。后来,魏如松‘死’在了那场大火。柳文澜不知怎地知晓了此事,认为傅泽惠冷血自私,见死不救。故此,两人便断了往来。”

    庄与之恍然大悟:“难怪魏如松设计了贡院的那起大火,竟是要报复傅泽惠。”

    裴源微微摇头,语气淡然:“傅泽惠知情不告固然有错,可彼时的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吏。倘若告知了魏如松,或许真能救她一命;但也不排除魏如松会将此事告知第三人,如此一来,秘事变成众所周知之事,那文渊阁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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